一纸婚书(二更)(1/3)
谢无妄瞳仁微颤。 失去的木台, 手中的‘离’字,桩桩件件,都像是命运最恶意的嘲弄。 他垂眸, 一寸寸看她。 那么小那么软的身躯,乌发蓬松柔顺,雪颈纤长,脸蛋绝美无害。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锁骨之下, 是一副极尽姣好迷人的身段。 哪一处, 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。 她曾给过他毫无保留的柔情蜜意, 将一颗真心与全部热血都寄在他的身上。她其实并不贪心, 她守着这个院子, 独自修炼,孤零零地看着日升月落, 日复一日地等着他。 每一次他带着风尘归来, 她都会用那份从心底溢出来的欢欣感染他,替他洗去所有的风霜疲累。她的小手永远又暖又软, 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。 三百年如一日的人,是她。 她值得一切最好的。 遗憾的是,他却亲手毁掉了此生最美好的际遇, 颤抖的手指, 唯独握住了一个“离”。 此刻怀中的娇躯,是最美的迷梦,也是最致命的毒。 理智告诉他,他的阿青再也不会回来了,未来的路, 他只能一个人走。 手中的这个字,便是命运的箴言。 若是此刻动手杀掉她, 从此他便无懈可击,踏破虚空成仙成神指日可待。 他将荡平世间一切魑魅,成为无心无情的神o,终极规则的掌握者。 这是每一个修真之人的最终追求,是真正的无上大道。 离。 断舍离。 他的身躯微微摇晃,手中握着半张宣纸时而冰寒,时而滚烫。 赤红的视野隐隐有些模糊,这般看她,如雾里看花,更见娇美。 * 宁青青一眼都没去看谢无妄手中的宣纸。 她正在忧愁她的木台大钥匙。 蘑菇都不是急性子,它们性格温吞,但是在某些方面一定会有强烈的强迫倾向。比如非得把看得见的地方都打理得整整齐齐,比如发现了近在眼前的目标,就一定要完成它。 正是这些特性,让它们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能坚定地、有条不紊地生存下去。 眼下,宁青青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是钥匙的东西,便是那个她喜欢的大木台。 那么大一个木台,说没就没了。 她也很沮丧啊,可是谢无妄比她还沮丧,她只能打起精神来安抚她。 蘑菇心很累。 在她的脑袋里面,并没有‘找别人来修木台’这个概念,凡事都只会自己想办法――既然谢无妄不太中用,那就只能靠她。 她回忆着大木台的样子。 她得把它弄回来! 一根一根木条,致密整齐地悬空搭建……是什么让它们连接在一起?是什么让它们不会掉到山崖下面去?是什么让它们能够托得住谢无妄那么重的身体? 想了一会儿,宁青青脑海里纠结成了一团乱麻。 她的眼角越垂越低,连带着肩膀也耷拉了下去,颓丧地垂着胳膊,生无可恋地偏头去望谢无妄:“那个木……” 只见他迅速握紧了手中的宣纸,不叫她看见。 宁青青:“?”他在干什么? “阿青,”他的笑容有些奇怪,声音哑得出奇,一字一顿沉沉撩拨心弦,“忽然想起,未曾亲手给你写一纸婚书。” 他牵着她,走向窗榻。 宁青青:“???” 她已经完全看不懂谢无妄了。 放着那么大一个木台不去修,放着一身伤也不去管,竟有空弄这些有的没的,真真是不务正业。她哪里用得上什么婚书?这种东西,一听就不像是钥匙。 他扶着她坐到软榻上,贴心地移来一只大背枕垫在她的身后,然后躬下腰去,从地上捡回笔墨。 动作间,颇有些萧瑟凄凉。 她忧郁地看着他。 广袖荡过长桌,一张雪白的宣纸缓缓铺开。 谢无妄微垂着头,神色间不见往日的漫不经心,精致薄唇微微抿紧,唇角略向下,弯出一道坚毅认真的弧线。 长眸半阖,眼睫投下了漂亮的阴影。 指尖掷出一缕焰,落进砚台。 燃着火的墨泛起了浅淡的金赤色,他挽袖,动作温雅。 执笔的手指更显修长,分明的骨节刚劲有力。 落笔,字迹潇洒,颇有风骨。 他这般写―― 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