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退两难(二更)(1/2)
此刻仿佛旧日重现。 她在生气。 而他, 却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刻去做。 孟。那一族。 自那日孟憨事败逃走,就再没有过任何消息。 袖中的羊皮地图簌簌作响,不断地提醒谢无妄, 要亲手抓回那个叛仆,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。 这是谢无妄生命中遭遇的,最严重的背叛。 那件事扎在他的血肉之中,不痛, 却像掌心一根陈年旧刺, 不拔不快。 况且, 世间既已有了“那一族”的风声, 那么, 距离那一族最后一位王族余孽暴-露身份的日子,还会远吗? 谢无妄的眸中浮起了冰冷的笑意。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。 可是宁青青正在一步步离开他。 她并不是在闹脾气, 他非常了解她, 对她细微的肢体语言了若指掌。 他清楚地知道,此刻的她并不需要他去哄。倘若他肯放手, 她一定会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世界,再也不回来。 心脏没着没落地坠了下。 是他,亲手推走了她。 从前他从未想过, 那一次次冷待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。 他只知道冷她一阵, 她便会自己想通,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 但如今他已知晓,任何事情只要做了,便会留有痕迹。 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 她渐渐变得强颜欢笑, 变得患得患失,那是因为他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太多伤口。 她用她的命, 教会他如何去做一个好夫君。 倘若是此刻的他,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,且温良无害的小女子,他必定能够轻易给予她一世平安喜乐,她会比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幸福满足百倍。 可惜时光无法倒回。 他的阿青,回不去了。他弄丢了那个宁死也不愿伤他的阿青,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劫。 让自己落到了今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。 她回到了正屋,纤细柔软的身影从窗前飘过。 他不愿去细想她在做什么。 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吗? 若她要走,他该如何留她?还像从前那样囚着她? 他忽然怔住。 “嘎――吱――” 宁青青把一张大躺椅搬出正屋。 躺椅上放置着笔墨纸砚。 椅子的四脚磕磕碰碰越过门槛,拖过走廊,嗵嗵几声木响之后,落到了庭院中。 她懒洋洋地躺下,放出菌丝扎进泥土中吸收养分,然后把大纸张铺在腿上,捏着笔,一笔一划把记忆中的大木台画了下来。 谢无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旁边。 她没理会他,时不时啃一啃笔杆,细细回忆着每一条木头的形状。 “阿青……”他低低唤了声,顺势把一只大手落在她肩膀上。 带着些许试探。 她很不耐烦地摆摆手,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。他捏痛了她的手腕让她生气,此刻手腕已经不痛了,她自然就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。蘑菇不是小心眼的生物,不会把这种芝麻小事放在心上。 她惦记的,是她找回记忆情感的事情。 大木台,很可能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。 他不动声色,手掌稍微拢紧了些,见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。 他的目光落向她执笔的手。 她的手很白很小,指头细细长长,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。 握在掌心,就像一团暖融融的云朵。 她随手挽着袖,露出纤细的胳膊和突起的腕骨,骨头形状小巧,非常漂亮。 她画得很利落,很快便有了雏形。 谢无妄垂眸看着这个轮廓,神色敛去,薄唇抿紧。 半晌,他静悄悄退开了些,取出传音镜吩咐了几句,然后回到她的身边,沉默地看她作画。 她画得非常仔细,每一块木头都在它该在的位置。几笔之后,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台便跃然纸上。 她是真的喜欢大木台。不像他,能把木台已毁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。 话又说回来,这些年里,她在意却被他忘在脑后的,也不仅是这一个木台。 宁青青埋头作画。 脑海中的景象一点一点落在纸上,感觉就像整齐致密的菌丝像潮水一般铺展出去,很快,纸张上便出现了极有韵律的图案。 一面作画,一面为自己的画艺惊叹